禅宗是不是真正的佛法？- 法心尊者答疑 第198问

法心尊者

贤友问：

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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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心尊者答：

这个问题首先涉及到一个定义的问题–也就是什么才是真正的佛法？或者说当一个理论、一个教导，它符合什么样的条件时，我们才可以认为它属于真正的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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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刚刚开始接触佛法的时候，我曾经抱着这样一种信念：认为只有佛陀本人亲口说的才属于真正的佛法，除此之外都是后人编造出来的，属于假东西。也是这种信念驱使我去南传佛教出家，去了解南传上座部佛教，因为那个时候我认为南传上座部佛教是我们当代所能看到的佛教体系中最接近原始佛教的一个。

随着我自己在修行中体会以及理论学习的深入，对佛教史、佛教的流变了解得越来越多，我就发现这种信念越来越难以站得住脚。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知道经典中具体的哪些话、哪些理论体系名词概念，它确切的就是佛陀本人说过，被一字不差地记载下来的，我们只能相对地认为某一部分经文是属于最早期的佛教经典。

但是即使是这些早期的佛教经典，其实也有很多被后人添加进去的段落。好比说南传的《大般涅槃经》里面就有一些段落、一些偈颂，已经被学者通过文本、语言的辨析，确定可以认为是属于被后人添加进去的部分。更何况这些经文它在历史中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文字记载的，它是依靠口口相传，靠人来忆持、背诵来传承的。很显然在传播的过程中，就一定会产生歧义，或者说产生记忆方面的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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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方面来说，即使我们通过学习这些原始经典，我们可以相对地、比较好地把握佛法的一个主旨、一个核心，比如说四圣谛、十二因缘、三十七道品这些内容，我们认为这些内容就是佛法最核心的东西的话，但我们还存在一个语言的隔阂，也就是佛陀当年所使用的语言，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使用了。即使是同一种语言，它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随着时间的流转，它的词义也会发生变化。就好像虽然同样是中文，我们现在看很多古文，如果你没有经过训练的话，其实也很难看出来里面的一些名词概念它是什么意思。

对于佛法概念也是这样的，我们去了解佛教史的话，就会很明显地发现这一点，就是很多的词义，它随着历史的流变发生了变化。因为这些名词的意思发生了变化，导致后人对于佛教经典的理解也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么随着这种变化越来越大，佛教思想也开始不断的转变成另外的面貌。所以后代的很多佛教的导师，就不得不开始自己创造出一些名词概念，使用一些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所习惯于使用的表述方式来表述佛法。

我们从当代也能看到这种特征。比如说从我个人来说，我自己经常会用到一些我们现代人才习惯去用的这些词。比如说潜意识，或者说内心的焦虑等等，显然这些词是没有出现在原始经典中的。但是因为它是我们当代人所熟悉的词，所以我们在阐释修行中的一些节点的时候，我们就必须要使用大家比较有共识的一些名词概念方便我们去表达。好比我在教导一些人禅修的时候，我经常喜欢让他们去练习放松。如果去看原始经典的话，你会发现原始经典中从来没有提到过放松这个词，根本就没有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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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也引发了我自己的很多思考–那么什么才算真正的佛法？我们回到这个问题本身来说，禅宗经过一千多年的历史流变，其实它的思想体系、修行方式也在不断的转变。比如说后代的禅宗所流行的修行方式，像参话头、参公案，还有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禅堂的这种模式，实际上也并没有出现在早期的禅宗之中。也有学者通过理论体系的辨析，认为早期的禅宗思想是属于印度的如来藏思想这一派。那么如来藏思想在印度佛教史上，它也属于非常非常后期的一个佛教的理论体系了。而早期的禅宗所提倡的佛性这个概念，的确非常类似于如来藏思想的很多概念，所以这些学者的这种看法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有一次有禅修者问到我：为什么在经典中或者是近代、当代，有很多人会用一些很特别的方法来修行，甚至能修出很好的成果，能达到究竟的解脱呢？比如说在经典中这种案例比比皆是，佛陀会针对一些特别的个体给他们一些很特殊的方法，让他们来修行，他们也能达到究竟的解脱。比如说佛陀曾经让人去专注于一朵莲花，曾经让人在扫地的时候不断地默念扫地、扫地。他们通过这种特殊的修行方式，也可以达到解脱。

但是从另一方面，同样的一种修行方式，它肯定不会适合每一个人。当时这个禅修者问我这是为什么呢？这种差异是怎么产生的呢？当时我是这样回答他的：我说其实每一个人都有离苦得乐的本能，但是因为我们没有有效地、正确地去运用这种本能，导致我们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在追求快乐，我们在向外部追求快乐。就像佛陀第一次讲法说的，世间只有两种极端——欲乐行和苦行。我们一直在运用错误的方式去追求离苦得乐，导致这些错误的方式一直在误导我们，使我们越来越不快乐，没有办法使我们走向终极的快乐、终极的解脱、究竟的解脱。

我们修行实际上在做的是去引导我们的注意力，去关注我们的身心现象。通过了解我们的身心现象，了解我们内心里最细微的运作，然后来运用我们内心里想要离苦得乐的这种本能，去善巧地去引导它，使得我们最终能达到究竟的解脱。

当时我这样回答了他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又在提出一个佛教经典里面，或者说原始经典里面没有的概念，也就是离苦得乐的本能。显然在原始经典里面是没有这种提法的。然后我更进一步的意识到，我所说的这个会不会就是禅宗所说的佛性呢？然后我想一想，发现很有可能的确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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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把禅宗所说的这种佛性，理解成我所说的这种每个人都具有的、想要离苦得乐的这种本能的话，那么你再去看早期的禅宗的一些经典，好比说六祖惠能大师的《坛经》。说到《坛经》我还要再插一句，就是我们看《坛经》一定要去看敦煌本的《坛经》，我们现在流传的比较广泛的《坛经》实际上也是被后人大幅度篡改的，也已经没有修行的味道了，这个版本也曾经误导我，让我轻视六祖惠能大师的智慧。直到我看到了敦煌本的《坛经》，我才惊叹于六祖惠能大师对于修行的那种深入的理解。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惠能大师所说的这个佛性，再去看《坛经》的话，你就会发现惠能大师的每一句话都不离修行。而且他一直在告诉你怎么才能正确地修行，怎么正确地去运用这种离苦得乐的本能去开发它，然后运用它，引导你自己导向最终极的那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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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回到我刚开始说的—什么才是真正的佛法呢？当一种教导它并没有出现在原始经典中，它并不是佛陀本人所使用过的这些名词概念、这种教导的话，那它怎么才能算是真正的佛法呢？在我看来就是，只要这种方法它能让人导向解脱、导向离欲、导向苦的止息，只要这种方法有效，或者说它未必是对所有的人都有效，它甚至可能只对某一个人有效的时候，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它是真正的佛法。

只不过当同一种方法被不懂修行的人拿来使用的时候，比如我刚才说的很多人在经典中看到，有人只是通过扫地的方式就能觉悟。那么如果现在某一位禅师，在经典中看到了这种方法，他认为原来扫地就可以让人觉悟，那么他去教导禅修的时候，就让每一个人都去练习扫地的话，但是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绝大多数人是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觉悟的。即使你的这种方式是出现在原始经典中的，是佛陀所使用过的，那么我们也可以认为它不是佛法，它并不符合佛陀的教导，因为他只是在东施效颦而已，它并不能真正的让人离苦，让人解脱，让人达到终极的苦的止息。

所以我们大家来学习佛法的时候，一定要抱持这样一种实用主义的态度，只有那些真正能让你的修行提升，让你的苦越来越减少，让你的烦恼越来越少，让你的幸福感越来越高的那些方法、那些理论才是适合你的，才是真正的对你有用的，对你能有帮助的。即使它看起来不是属于那种早期的原始的经典，那么你也可以去尝试它，可以尝试去运用它。只有这样我们的修行才有可能获得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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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链接

什么是佛法中最重要的教导？｜遥望有声书

几个佛教基本词汇的  巴利语探源及相关思考（全集）

唯一道｜原始佛教的修行方法 （合集） – 法心尊者 · 系列讲座

离苦的过程 – 法心尊者答疑 第156问

“苦与离苦” 法谈 – 法心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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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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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Helena

校对：杨晓红 慧日 Jan

音频：来 Ruann

朗读：夜雨读经

图片：面包手

终审：法心尊者 寰 J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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